云卷云舒 ‖ 光阴在哪里
第三期（总第68期）
主编：原野
早上送儿子诗然上学去，空气质量轻度污染，天空却有些微蓝，阳光也还明媚。
然然心情挺高兴，我们在路上，或前或后，或跑或跳……他似乎还想着昨晚的电影《神战：权力之眼》，路上一直听他在自言自语：爱神被死亡之神带走了，她天亮就该回来了，贺鲁斯神现在找到她了吧……
突然，然然说：“爸爸，你会死吗？你什么时候死？”儿子两天后就过七岁生日了，昨晚的电影似乎对他影响不小，他斜着头、眨巴着眼睛问我。
我说：每个人都会死的，爸爸当然也会死。
然然又问：“爸爸死了会去哪儿？”死了会去哪儿？是呀，我还真没想过这问题，便随口一说：“死了就在光阴里。”
但然然的问题永远比我的回答快： “光阴在哪儿？我怎么去找你呀。”没及回答，我们已经到了学校门口。
校门外挤满了送孩子的家长。我看着儿子弱小的身子，背着一个大书包、手里拎着装饭盒、水果、水壶的小包一颠一颠地消失在眼前，心中忽觉一种莫名的空虚和无助。
回来路上，望望微蓝的天空，街上过往的车辆、行人，路边蕴含春意的树木，脚下一块一块镶嵌的石板，我想着儿子的追问“光阴在哪里，我去哪儿找你？”
是啊，我在想，什么是光阴，光阴在哪里？
回顾五十年的半百人生路，于我而言，与光阴有关的或许就是生命之中一些美好永恒的记忆——：
比如，三四岁上幼儿园，跟幼儿园阿姨学会了洗小手绢——后来用手绢便成为我一生不舍丢弃的习惯。
比如，孩提时代胸前戴着毛主席像章照的相片——毛泽东也成为我的敬仰，无论有多少攻击、诋毁他的言论，都淹没不了我心中的伟人形象——这以至于影响到儿子诗然，毛主席也成为他最崇拜的人：只要有高兴或委屈的事他都说要告诉毛主席。
比如，中学时代与同桌划楚河汉界，学习遵守规则，不要非分之想；
比如，19岁第一封情书被退回来，明白了爱情不是一厢情愿；
比如，20岁出远门，一路西安、华山、洛阳、龙门石窟、开封、郑州、少林寺、北京、故宫、长城……了解世界可以用脚步丈量；
比如，25岁做了最早的诗歌北漂，清楚梦想就是自己要坚持走到底的路；
比如，30岁作为中国诗歌学会的创建者与合伙人，二十年载春秋，学会了坚守与忍辱负重，造就一句“青春万岁，无怨无悔”；
比如，38岁创办中国诗歌万里行，日夜与诗为伴，余生注定诗的座标……
想想过去的五十年人生，这就是自己的选择，这是自己要的生活，得与失、对与错、荣与辱，都是因缘结果！聊以自慰的是，从未偏离真善美的信仰，便也胸宽身正、问心无愧。
然而，人生又何曾是自己个人的？想想父母把我们带到世上，除了需要感恩，就是报答，就是陪伴。想想同学、同事、同仁、友人，一路上总有彼此搀扶的手臂，需要接纳和付出，还需要真诚的陪伴；而孩子，我们的孩子，这因我们而来到世界的，这唯一被动而生的生命，我们必须陪伴，除了陪伴，只有陪伴。
我想，我寻找到“光阴在哪里”的答案了。光阴在人世间，在父母和儿女之间，在亲人和朋友之间，我们的光阴，就是陪伴，光阴在陪伴中，陪伴就是最好的光阴。
我要告诉你，儿子，如果爸爸死了，就会去光阴里，光阴就在陪伴你的道路上，一开始有爸爸和妈妈的陪伴，然后另一些人、同学、同事、爱人的陪伴，当你有了自己的儿女，爸爸就成为你，就该轮到你去陪伴了，像爸爸今天这样陪着你一样，你就是爸爸，你将陪着你的儿女，到又一轮光阴……
许久没有用笔写文字，今天提起笔来，似觉千钧，写到这里，忽觉眼眶湿润，有一滴泪珠抑制不住流出来，我没有抹去眼泪，更无法抹去此刻的心情，且让它留在这光阴里吧，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诗然翻阅这些纸张，会在字里行间找到他的爸爸，和爸爸曾经陪伴他的这些光阴……
2016年3月14日为诗然七岁生日而作。
作者简介祁人：著名诗人。中国作家协会会员。曾获1992首届诗国奖、2007《诗歌月刊》年度奖、2008首届网民节“中国十佳博客”、2009中国纯文学作家年度人物。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副主任兼秘书长、全国诗歌报刊网络联盟秘书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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